丁飞虎只身回到了七家峪。

他很惊奇。

因为七家峪刚刚经历过敌人的大扫荡，应该是一副凄惨的凋零破败模样，但是……呈现在眼前的，是军民们喜气洋洋地欢乐过年。

家家户户，门口挂着灯笼，贴着春联，街上有鞭炮屑，戏台上还残留着演出的痕迹……

胡婉婷笑呵呵地说：“走，我带你吃饺子去，你们在外边受苦了吧，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，王大贵呢？”

“婉婷，不是刚刚扫荡过吗？”

“是呀，但是鬼子能挡住咱们过年吗？挖出了内部的特务和叛徒，重建家园，大伙的心气更高了。”

“你说的是花海棠吗？”

“不光是她，还有宋时平。”

“宋时平？”丁飞虎吃了一惊。

“对，宋时平当了可耻的叛徒，”胡婉婷收起笑容，皱了皱眉头，有些不屑地说：“他投降了，还妄图出卖咱们……”

说到这里，胡婉婷凑近丁飞虎，小声说：“这个人……丁飞虎，自从把他除掉以后，我心里就象解开了一个疙瘩，敞亮了一片……”

丁飞虎笑道：“你还是因为以前的事，放不下吗？”

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想放下，可一见到他就别扭，撇开叛变这件事不说，就算他……唉，反正很讨厌这个人。”

“是啊，说实话，我也讨厌他。”

胡婉婷冲着丁飞虎一笑。

这一笑，倒是让丁飞虎脸红起来。这笑容里是理解与默契，还有……一些让人心动的东西。

……

丁飞虎从兜里掏出一把只有巴掌大的小手枪，用两根手指捏着，放在胡婉婷眼前晃。

“你看，好玩儿吗？”

“呀，真漂亮，比利时的勃朗宁，”胡婉婷欣喜地一把抢过来，“给我。”

她脸上露出女孩儿家看见心仪的小物件时那种带着幼稚的欢喜，这种天性的流露，一般只在丁飞虎面前才有。

白色的小手枪确实漂亮，胡婉婷珍爱地抚摸着。

丁飞虎笑道：“从坂田的办公室缴获的，我琢磨着，以后你化装侦察，免不了要穿旗袍，那时候把它放在手包里，挺方便的。”

“嗯，我这回要表扬你，知道回来给我带礼物了。”

战争年月的礼物不是鲜花与珠宝，而是枪，但收到心仪礼物的心情是一样的幸福。

两个人肩并着肩，低声交谈，一边交流着情况，一边诉说心情。

这种状况，近来已经形成习惯了。

当两个人有一段时间碰不着面的时候，便互相产生思念，很盼着这样自由自在地谈话，不论是谈敌情，谈部队，还是谈感受，谈郁闷……无论说什么，心里都痛快。

……

他俩随意谈笑着，走进邓祥的房间里。

邓祥正和战士们一起包饺子。

“哈哈，丁飞虎，你来得正好，有福气，今天吃饺子，赶紧洗手，刷锅，一起做。”

丁飞虎挽起袖子就干。

八路军战士人人都会做饭，并且什么饭都会做，包括厨师不会做的比如怎么吃野菜，哪种可以生吃，哪种必须煮熟了，怎么捕飞鸟吃，捕地鼠子吃……没有顽强的生存技能，在敌后作战中，日本鬼子的疯狂围剿下，是难以存活的。

一边干活，一边向邓祥汇报工作。

“政委，王大贵已经打进敌人特高课了。”

“真的？”邓祥高兴地说道：“那太好了，这是一场值得庆祝的胜利，打入特高课……意义重大，它将让咱们的特工工作，开启一个新篇章。”